一、
我時常感到文字和言語的無力,這種無力來源于對現狀的不可描述。
長久以來“人性本貪婪,遍地無真言”這句話讓我感觸頗深,它就像一面鏡子,照出了無數人的嘴臉。這種嘴臉,似乎如一副天然的面具鐫刻在某些人的臉上,一如人性中的貪婪,仿佛是與生俱來的一種本能。
昨天的事情發生后,有讀者私信我,說其實有時候可以不用寫那么直白的,因為有些時候你說得太直白,對某些人的刺痛就越深,自然就越招恨。事實上我也明白這個道理,但一直以來所接受的教育都在告訴我,要么不說,要么就必須要說真話。
現實總是窘迫的,阿諛奉承被奉為箴言,說真話更多時候成了負能量。
二、
今天似乎又要繼續“負能量”了,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,這種負能量完全不取決于寫作者,更多的是來自于操作者。
第一個事情來自于澎湃新聞,講的是某學校用App發通知和孩子的考試成績,家長不付費就無法查詢。
這是一種什么樣的吃相,考試成績用App發布,不付費開會員就查不到成績,哪怕我現在復述這席話時都會覺得荒誕。
記得我們小時候都是發成績單,成績一目了然,根本不存在這么多事,現在科技發展到這種程度,看起來是進步了,實際上真的進步了嗎,我不知道。但對于某些人來說,這或許是一種“進步”,因為搞錢的途徑又增加了一個。
事情發酵后,通報出來的也很快,讀完這個通報我們能發現一個核心,這個核心就是從始至終沒有就收費查成績這事道歉,或者說他們本身就沒有意識到這事是不對的。
通報中還有一個熟悉的字眼“自愿”,這是一種什么樣的自愿,這種自愿之下到底有多少不情不愿,想必他們比誰都心知肚明,但最后還是用上了這個詞,或許真的找不到其他遮羞布了吧。
澎湃新聞在轉發這個通報時,用加粗字體特別標注了一句話“學校從未統一要求家長使用,也從未統一要求教師用此軟件發送學生成績。”
為何要特意標注這句話,我順著這篇報道往下翻,發現了端倪。在更早時候的報道中,家長說是老師通知讓下載的,家長還說“學校說的是自愿,但是不開通的情況下,是收不到期中和期末成績的”。
至此豁然開朗,一邊是表達出了絕對的自愿,一邊是不自覺付錢就查不到成績的自愿,兩者放在一起就有一種自相矛盾的喜感。
三、
第二件事同樣來自學校,老讀者可能發現了,我寫學校的事情比較多,真不是我喜歡寫學校,而是這確確實實是曝光頻繁領域之一。
一如我曾說過的那樣,以前看西游記時覺得唐僧肉香,可直到走近現實生活才發現,唐僧肉根本算不上什么,有些東西比這要香千倍萬倍。
比如校服,校服雖然不能吃,但卻無法掩飾它的香味。當然,這種香味我們正常人是聞不出來的,聞出香味需要一些特定條件。
冬季校服中扯出大塊薄膜,不光是家長,幾乎所有人能想到的都是塑料,都是質量問題。然而別人卻不這么想,會跟你說,這是貼膜材料,是用來防風防水的。
你擔心質量問題,擔心孩子健康是否受到影響,他牛頭不對馬嘴,一個勁強調它的作用,一個勁混淆概念。你問校服有沒有問題,他說公開招標、家委會采購,流程上做到合規,看似無懈可擊,結果到頭來質量上成了盲區。
想起一個很淺顯的邏輯,如果我明明已經知道狗屎是臭的,為什么還一定要蹲下來聞一聞咬上一口?我明明已經知道對方已經變成一只喪尸,我為什么還要不遠千里,跑過去讓對方咬上一口?
貪婪最大的惡,恰恰就在于此,它首先摧毀的,就是一個人的人性。當人性不在,欲望便會喚醒人性深處的貪念,那么發生什么事都不足為怪了。
四、
季羨林說,金錢本身是沒什么善與惡的,善與惡決定于,金錢是怎樣獲得的,金錢又是怎樣使用的。
刷到一條視頻,一個水產鋪子前,賣水產的老板被一群人圍住,雙方似乎在交涉什么。看到爆料該視頻的媒體進一步解釋,恍然大悟,原來這幾人來到這個鋪子前,是為了告訴老板說魚池的氧氣噪音太大了要罰款。
我見過太多種奇奇怪怪明目的罰款,但這種理由的罰款卻是第一次見,興許老板也是沒想到,就因為氧氣聲音太大了,就招來如此陣仗的對待,就招來了罰款。
委屈,除了委屈沒有更多情緒。尤其是看著一群人圍在面前的場景,就像她犯了什么天大的錯誤一樣。終于,情緒再也繃不住了,老板邊哭邊懟。
最讓我觸動的,或者說感到憤憤難平的,是這個場景中的強烈對比。那幾人光鮮亮麗,身上一塵不染,可能對他們來說,哪怕用手摸一下這個鋪子都覺得臟,都要回去洗好幾遍手;另一邊,賣魚的女子穿著破舊的棉襖,身上綁著早已黢黑的皮質圍裙。
到這里,我想《狂飆》可能真的拍錯了,唐小虎唐小龍兩兄弟真正想要的,不應該是等離子電視,具體是什么,這個視頻給出了答案。
每每細想人性的惡,總不禁讓人遍體生寒。就如電影《沉默的羔羊》中的那句話“人的本性是貪圖,人看到眼前之物就開始貪圖。”
最后,用一句話作為今天的結尾吧。
我在世界上認識到的唯一的罪過是貪婪,其他的一切罪過,不管叫什么名字,都無非是罪過的不同方式、不同程度的表現。